李富贵当晚就住进了刺史府给李复珪安排的院子中,这里服侍的人明显要比偏院多,晴空领着他回卧房的路上,给他行礼的就不下十个。这些人见了李富贵都躬身下拜,并不知道自己的主子已经换了人。

    晴空也是个好演员,他平时一贯是瞧不上李富贵的,结果从偏院过来,他一路上肃容敛目恭恭敬敬地在旁边为李富贵提灯,就像平时跟在越王身边一样。到了内室,晴空挥退了一众随从,按理来说,这个时候也不用再装了。但是晴空仍然低眉顺目地帮他端茶倒水,又帮他摘帽脱衣。

    当晴空半跪在地上准备帮李富贵脱鞋换袜的时候,李富贵都忍不住踩住鞋小声提醒他道:“我是李富贵。”

    晴空扣住李富贵的脚踝,轻轻地挪开,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气音道:“这样的话以后不必再说,王爷回来之前还请公子时刻谨记自己越王的身份。”

    李富贵上床睡觉以后,晴空就在卧榻外的屏风那里守夜。第二天天还未亮,李富贵就醒了,他不过在卧榻上多翻了两个身,晴空就悄无声息地进来了。

    见李富贵睁着眼睛看着他,晴空十分自然地垂下头:“殿下这会儿可起身?”

    李富贵点了点头,想到晴空又看不见,连忙答应了一声。正待起来,晴空走到房间一侧轻轻拉了拉绳。没多大会儿,就有侍女捧着铜盆,脸帕,牙粉等物鱼贯而来。有人负责给他穿衣,有人捧了帕子帮他洗脸,唯一需要他自己做的就是刷牙,但是也有人捧着铜盂在一边等他往里吐漱口水。

    作为一个前科研民工现公主面首,李富贵从来都是受压迫的劳动人民,甫一下跳跃到统治阶级,李富贵颇感不适。不过他面上还是稳如老狗,只当自己是提线木偶,随他们去摆弄,倒也没出纰漏。

    洗漱过后,晴空服侍李富贵用过早食,就没有再跟着李富贵,而是另外一个叫做排云的近侍过来接了他的班。李富贵断定这个排云也是自己人,因为他正想着自己接下来应该去干点啥的时候排云就提醒他,说公孙先生正在书房等他。

    有了任务提示,李富贵当下让排云带着自己过去了。这个时候还不到平时上衙也就是上班的时候,书房里只有公孙清一人。公孙清就是平日里管着李富贵学习的那位公孙先生,他教李富贵的时候并没有透露过自己的姓名,李富贵还是从李复珪那里知道的。

    在这里见着这位公孙先生李富贵其实是有些惊讶的,公孙清是越王小时候的老师,公主请他过来教导自己李富贵并不觉得奇怪。但是显然,这位公孙先生还是越王的心腹幕僚,所以他来教导自己肯定得到了越王的首肯。李复珪竟然会派遣或者说是同意这样一个人来教导自己曾经名义上的未婚妻的男宠,想想还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若说是对新城公主的宽纵,那么越王无论是作为男人还是作为一个王爷都太过大度,若说是为了应对今日的局面,那么越王也实在是多智近妖了。李富贵第一次对这个新城公主心心念念的驸马产生了一点好奇。

    赈灾的章程李复珪事先已经同公孙清还有其他幕僚商议过了,公孙清已经根据大家商量出来的结果拟好了条陈,他现在过来是把写好的条陈拿来给李富贵观摩背诵的。因为再过一阵子会有其他人过来找他商量赈灾的事宜,李富贵虽然是杵在这里当吉祥物的,但是若是表现得胸无点墨一问三不知,虽然不至于招致这些人的怀疑毕竟以前也没共事过,并不知道越王的工作能力,但是被下属看轻也会影响赈灾工作的施行。

    所以现在最好背下这些赈灾的章程,等下与众人商议的时候才能言之有物,让对方明白你是懂行的,以后执行发布命令下去叫他们执行的时候才不敢阳奉阴违。

    李富贵赈灾的经验虽然没有,但是背书的能力还是有的。这条陈看上去不过五百来字,

    花上半个时辰记下来完全没有问题。公孙先生文笔很是老练,这五百来字的条陈写得简明扼要,通俗易懂,李富贵不用公孙清帮忙讲解也基本能看懂。

    首先是要完成赈灾前期的统计工作:一是灈阳下属的州县遭遇水患的有几个,要具体到乡镇,二是有多少户百姓还有余粮,需要官府救济的有多少户;三是官府能动用的钱粮有多少,能从富人手里征募到多少粮食,寺庙道观和学校库房的余粮还有多少;四是灾民流离失所,需要雇佣民工修建多少临时的避难场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