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正道>仙侠修真>主角他非要坏我业绩 > 第十章 求神垂爱面前这位世人
    许臣晔在沙发上坐了大半夜,客厅很空旷,只有他一个人的时候显得格外安静。他从十年前开始一直回想到十年过去后的现在,许臣晔的记忆力很好,所以他和褚晨颐相处的每个细节都清晰得像是昨天发生的事,像是有人用一支铅笔在他的记忆里一笔一笔地刻画,逼真得许臣晔都要相信了。

    他心里的情绪很复杂,他爱褚晨颐爱得不能自已,照理说他终于夙夜所求得偿所愿,想起不久前发生的事情,心脏陡升的跳动频率也确实在彰示着他对和褚晨颐亲密接触这件事有多渴求,但是这不对,他们之间不应该是这样的,不应该是一方强迫一方,然后两个人互相纠缠直到有一方精疲力尽彻底死去,纠缠强求原不是他的本意,他总是希望褚晨颐能如愿。

    这几个月里许臣晔经常细细打量房间里的每一处,他当时最先注意到的是墙角的监控,后来在得知这个监控从头到尾都没有被他的安装者使用过时还气得砸了灯,他没办法对褚晨颐发脾气,就将这些憋闷全部发泄在自己身上,血流得满床都是,才让他心里略微好受一点,因为褚晨颐会因为他伤害自己和他发脾气,每次许臣晔故意不吃饭的时候褚晨颐都会很生气,他会做出很多和平时大相径庭的事情,这些来自褚晨颐的愤怒让许臣晔恍惚觉得褚晨颐是在乎自己的。

    除了那个已经落灰的监控,许臣晔还注意到了房间里的灯光不够明亮,呆久点了会让人产生心理问题,许臣晔意识到房间环境幽暗对自己的心理状态产生了一些影响,但他首先却是如果褚晨颐在相同情况下的话,那最好房间的灯再亮一点。

    许臣晔心甘情愿被褚晨颐关起来,许臣晔巴不得褚晨颐把他关一辈子,当时如果不是已经确定褚晨颐要走,哪怕许臣晔心里清楚褚晨颐对自己的感情都是虚妄,他也真的会配合他演下去,十年二十年,最好等到两个人头发全白了,路也走得步履蹒跚,褚晨颐再告诉已经坐上轮椅或躺在病床上的他这一切都是假的,届时许臣晔会拉过褚晨颐的手,用尽最后的力气在褚晨颐的指尖留下最后一个吻,用来告诉褚晨颐,许臣晔很爱他,是假的也没关系。

    许臣晔喜欢上褚晨颐后一直不敢吐露心迹,直到上了大学后褚晨颐的一些行为让他感受到了若有似无的暧昧,他明里暗里暗示过褚晨颐自己喜欢他很多次,他都不为所动,但许臣晔发现只要每次身边有人对自己表露出善意,褚晨颐就会变得偏激起来,再发展到后来,只要有人近许臣晔的身,褚晨颐的状态就会变得奇怪,很排斥这些人接近他。

    但褚晨颐不知道这些人里面有一大半都是对褚晨颐保有好感,借许臣晔接近褚晨颐的,剩下那一半,原本对许臣晔有好感,接触过后都无一例外地喜欢上了褚晨颐。

    每个和许臣晔并肩行走的分钟都让许臣晔觉得已经不算虚度此生,他们高三那年里每一天上下学结伴路上的三十分钟都让许臣晔祈求时间之神,求时间之神将这其中的每一分钟都无限蔓延,待在他身边的每一分钟都非常珍贵。

    他回忆了十年前,但是他丝毫不敢幻想十年之后,他不敢幻想十年之后某个夏天月季花是不是还会照常开放,不敢幻想十年之后褚晨颐和自己谁会先谁长出几根白发,或者城里第一片雪花还会不会落在谁的自行车上。

    许臣晔在褚晨颐身边这十年来,一直不断有人喜欢上褚晨颐,然后被自己暗地里解决掉,许臣晔越来越觉得自己像是躲藏在圣光阴影下的怪物,既不让别人靠近褚晨颐,又不敢自己亵渎褚晨颐,只能佝偻在他脚下,渴求褚晨颐的垂怜。

    他是神的话,求求他垂怜面前这位世人。

    许臣晔可以接受褚晨颐不爱自己,但不能接受褚晨颐离开,因此才在褚晨颐要离开的时候终于爆发,许臣晔在看守所的那两天里从抱有最后一丝希望到得知褚晨颐自杀的绝望,达摩克利斯之剑终于落下,也让许臣晔终于下定决心,将褚晨颐强行留在自己身边。

    总而言之,他无法接受褚晨颐十年之后不在自己身边,他不在,花开雪落就不再拥有意义。

    可事实上囚禁褚晨颐的这些天里,许臣晔仍然每天惶惶度日,就怕褚晨颐再次离开,虽然从监控中得知褚晨颐并没有再次试图自杀,他还是无法心安,就像沙漠里的游鱼,短暂地得到雨水救助,最终还是要因为缺水死去。

    他们两个人的想法似乎从一开始就是背道而驰的,褚晨颐站在程序外想要将许臣晔推回原轨,但是许臣晔拼了命地要朝他走来。

    许臣晔其实没有褚晨颐以为的那么幸福,那些在所有社会既定认识上幸福美满的人生,就好像他不得不需要依次执行的一个既定轨迹的程序,已经被安排整个过程,在许臣晔不能决定的地方被摁下开始,没有任何终止的可能,只有按照程序运行下去,每一步都像是选择条件一样,选择是或否、前进或后退—那些已经被安排好的结局,直到达到它终于万事大吉地运行到了既定的终点。从头走到尾,一点差错都不会有,无论是或否,前进或后退,一点偏差都不会出。

    直到他遇见了褚晨颐,他的人生第一次看到了这个牢笼的边界,第一次有了新的选择,他的心跳最先几乎要冲破囚笼。那天夜晚,褚晨颐的视线穿过的不止是人群,而是穿过了过去十几年的春夏秋冬和日升月落,降落在许臣晔的人生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