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帘听政这件事,并不是说温溪不想就能拒绝的。

    当儿子哭唧唧地抱着他的胳膊,说登基以后第一次大朝,他还是个十二岁的孩子,若是没有母亲在身边他会怕的,那些朝臣们没一个是善茬的,温溪的心就软得差不多了。

    温溪想着也是,毕竟是个才十二岁的半大小子,要是搁前世,她记得前世她那个十三岁的表弟,一天到晚最常干的事就是为了打不打王者农药和父母吵架,动不动就离家出走。

    而现在她的儿子,却已经用自己瘦弱稚嫩的肩膀学着慢慢扛起她这个母亲和有关的许许多多人的生死、扛起一个国家的兴亡和一国百姓的存亡温饱,温溪要逼着他快速成长,但说不心疼那都是假的。

    她想着,在前世,一个十二岁的孩子,不过就是小升初的年纪,就是上初中的第一天,家长都得全家动员送孩子去上学。

    现在她儿子第一次上大朝,她这个当妈的,再怎么样也得在他背后给他好好地加加油鼓鼓劲,顺便瞧瞧,看到底是谁干欺她儿子年幼,她就拿个小本本暗搓搓都给记下来,将来找机会算算账。

    这样“深思熟虑”的结果就是,两天以后的大朝,温溪大概凌晨两点半的时候就被林秋娘几个从床上挖了起来。

    为了表示对她成为太后后人生中第一次垂帘听政的郑重和重视,她这三个能干的侍女火力全开,沐浴、绞面、上妆、穿朝服……足足折腾了有个两个小时的时间才算完。

    顶着起码有十几斤重的太后朝冠,这玩意儿比她从前的凤冠可还要重多了,等她头重脚轻晕晕乎乎地坐上前往太和门朝议殿的凤撵的时候,天边的朝日已经烧得通红。

    太和门的朝议殿里的摆设早已经过了一番改造,朝堂台阶上那张奢华的龙椅背后隔起了一道晶晶亮的玛瑙珠帘。

    珠帘后面,端端正正地放着一张凤椅,椅背两头分别雕着凤头和凤尾。

    温溪穿着层层叠叠的厚重朝服吭哧吭哧地赶到金銮大殿的后配殿时,已经热得内衫前胸贴后背。

    朝臣们早已等候在那里,因为是大朝,按规矩五品以上的在京官员们不论文武都需要参加大朝议。而且这次朝议是新帝登基以后第一次正式的大朝,之前皆存观望之心的人都想在这次朝议上探看一下情况,所以哪怕之前告病在家的都身残志坚地爬过来了。

    透过屏风,温溪隐隐微微可以看到台阶下面那一片黑压压的官帽人头在不停地攒动。

    说不紧张那是假的,她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她这人从小最害怕的就是面对睽睽众目,所以前世从小到大她都没参加过文艺汇演什么的。

    强自平缓过快的心跳,温溪扶着自己千斤重的脑袋一摸额头,才发现额头也已沁出了一层薄汗,于是赶紧让芳苓帮她把汗轻轻拭掉,再次补了一下妆,得亏她坚持让芳苓拎上了她那个自制的化妆箱。

    等补好了妆,时间也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