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昕笑容暄和地看着她一步步走近,略侧了侧身体挡住秋风,“你把披风拢一拢,这会儿起风了。”

    “还好,不冷,”杨妧注意到他站在上风口,心头浮起一股暖意,温声问道:“什么事儿?”

    楚昕眸底闪着光亮,“我们把茂昌行砸了。”

    杨妧低呼一声,“几时砸的?”

    “差不多未初时分,吃完午饭,顾老三说去灯草胡同听曲儿……千家班在那里搭着草台子,不唱戏的时候可以点曲儿听,就只听曲儿,没别的。”楚昕解释一句接着道:“经过茂昌行,正看到有个老汉去兑米,说家里婆子快不行了,临去前给她吃顿新粮。说好的是一斗半陈米换一斗新米,老汉扛着半袋子陈米,只换回一小布袋新米。老汉不愿意,说不换了,还是将就着陈米,给老婆子多买几两肉吃,可再往回换,半袋米少了足有三成。”

    “然后呢?”杨妧听得津津有味,白净的脸庞被夕阳映着,纤细的绒毛好似染了层金色的光辉。

    楚昕声音放得温柔,“周延江先动的手,把店门口盛米的斗踢翻了,店里伙计冲出来喊打喊杀,我们当然不能看着周延江吃亏。”

    杨妧嗔一声,“怎么把他叫上了,他还是个孩子。”

    “不是故意的,只是赶巧,”楚昕继续道:“当时郑御史一家正约了人在对面酒楼相看……真是巧得不能再巧了,对不对?”

    杨妧想起楚昕也曾经相看过郑御史的嫡次女,郑二娘子,说她太漂亮像狐狸精变的,怕半夜三更现原形把他吃了。

    不由抿嘴一笑。

    浅浅的笑容仿若春日枝头才始绽开的野山樱,明媚又带着些缱绻。

    楚昕心头一荡,只觉得呼吸也急促了些,双手无处安放一般,他吸口气,抬手扯下两片黄栌叶子,忽然反应过来,漂亮的眸子染上一层薄怒,“你笑什么?”

    “没什么,”杨妧忙收住笑容,“郑御史看到你们打斗了吗?”

    “不可能看不到,米粮洒得满街都是,旁边百姓纷纷拿着簸箕往袋子里撮,动静极大。即便他看不到,茂昌行掌柜也不会白吃这个亏。说不准,正忙着找人写弹劾折子呢。”

    这倒也是。

    杨妧点头表示同意。